医学界“大师”岂能随便叫

2014-11-04

来源:南方日报

    大师的分量在于学养，在于创建，在于品质，在于风范，也在于操守。

    10月30日，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国家卫生计生委和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在京举办第二届国医大师表彰大会，29位德高望重、医术精湛的名医名家被授予“国医大师”荣誉称号。其中，广东地区有一位入选，是省中医院的禤国维教授，他是继邓铁涛教授后广东省第二位获此殊荣的中医大家。三生有幸，我曾经采访过禤老先生，当时看到新闻，心中很感慨，什么叫大师？这才是真正的大师。没有前呼后拥、没有喧嚣、没有聚光灯，只是安静的在那，给患者看病，做他的研究，一直到古稀之年。

    记得第一见到禤老，印象特别深，也曾见过不少三甲医院院长级别的专家教授，怎么这位老先生就这么慈祥、安静和整洁呢？他个子不高，头发花白，被梳得一丝不苟，操着磕磕巴巴的普通话，慢慢和我聊着天。说着说着，因为某一句话不确定，起身跑去办公室查资料；再说着说着，又发现疑惑，叫来学生询问。直到准确无误再告诉我。

    当回答我关于“为什么禤老早已经到了退休年纪，却还在临床一线把脉问诊”的问题时，他从白大褂的荷包中摸出一个严重发黄甚至边角破损的小本子，为了防止小本子内页脱落，每隔几页就在书脊位置粘一条透明胶带，页面边缘有的字都不是很清晰了。我当时很惊叹，一起的90后实习生妹妹也被深深镇住，我们是多久没见到这样朴素的物件了。

    打开破旧的小本子，他开始读上面的语录：“人活一世，应该要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对于我们只有一次。一个人的生命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也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他念完说：“我在中学时代，读过一本名叫《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里面的主人公保尔柯察金说过的一句话对我影响很大”。听完老人家的话，我有种想哭的感觉，年纪可以当禤老的孙女，却心比他麻木，被社会里物欲横流的东西污染太久。他说，人的一生是有很多梦想的，但生命是有限的，并不一定所有的梦想都能实现，应该珍惜每一个机遇、每一份工作。“现在还能上班是幸福的，只要身体允许，我就还会继续工作。”这是个纯粹、有信仰的人。

    生活改善了，人们普遍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这导致“大师”的帽子满天飞，张悟本、李一、王林这样的人被视为大师，就连多次入狱的胡汉林也有不少追随者，明星、官员和群众们对他们顶礼膜拜，送钱送物搞关系，就希望“大师”能为自己的健康指点迷津。健康不靠自己，指望走捷径，投机取巧，最终只能误入歧途。

    2009年《文汇报》曾发表过顾土先生的一篇文章叫“大师的分量”，特别想再次分享，什么是大师？“大师首先是专家。只有专家的师表，学者的楷模，教授的教授，才可以称之为大师……专家是一个专业内的高手，所谓专业就一定要具备技术，没有长期的技术训练，专业水准也不可能高于一般爱好者……大师还不等同于专家，大师必须开一代文化风气之先，如胡适；必须在学术上独树一帜，如陈寅恪；必须是观点、理念、方法的创建宗师，如王国维；其思想足以影响一个时代，如梁启超；培育的学术气氛可以形成一种历史标志，如蔡元培；留下的一部作品或是几部作品能够催生出新的天地、新的历史、新的发展方向，如鲁迅。”作者举例当然都是文学艺术界的，医学界，早点如民国的张锡纯，后来如裘法祖，现代如吴孟超，还有岭南的邓铁涛。

    最后想借顾先生的文章说：“大师的分量在于学养，在于创建，在于品质，在于风范，也在于操守；不是口才，不是马齿徒增，当然也不是出镜率或是观众的眼球票数”。李劼